世上最温暖的一句话:这是你爱吃的。
想必根本用不了一分钟,你就能立即回答过年回家最想吃谁做的哪一道菜。
也许是爸爸炸的素丸子、也许是妈妈做的面筋塞肉、也许是姥姥蒸的八宝饭、也许是舅老爷包的香肠……即使如今的你,早已万水千山走遍,见惯繁华种种,你依然会惦记那一口,曾经是某个人笑眯眯地端着碗一口一口喂你,同样又是这个人,在你成长中的每一次喜悦、沮丧,直至你长大离家,又每一次回来时,端出同样的一碗,依然笑眯眯地唤你的名,说:这是你爱吃的。
想一想,哪一道令你念念不忘的家常菜,不是一个大写的“爱”字?
并不是儿时的味道根深蒂固、多年后成了无关口味的情结,根本是,那一种在你懂事之初就无私赠予你的温暖,这么多年,始终萦绕、不曾离开,令你无论身在何处、遭遇何种,一想到还有那一个人,便会觉得这世界依然很好。
又要回家了,当你再度想起你爱吃的那一道,请别忘了,对那个人说一句:你是我的宝。
电影《爱·回家》
一
外婆的酸柞肉
这是我第一年过没有外婆的春节。
记忆中的每一年春节,都是从外婆打开一大坛腌好的酸柞肉开始的。
酸柞肉是我们老家过年时吃的特色菜,费事、费力。五花肉裹上炒熟并调过味的米粉,一层一层放在缸里,盖上蒲草,压上重石,密封坛口,在真空中发酵一个月,等五花肉自然变酸变糯,然后取出来或蒸或炸,十分下饭。
还是小孩子的时候,谁都不爱吃肉,非得大人哄着才吃一片。但外婆做的酸柞肉,蒸熟之后几乎去尽了油,又酸得很可口,成了我小时候唯一爱吃的肉菜。后来我妈也常去菜市买现成的回来吃,我都觉得太油、又不够酸,于是对外婆说,还是你做的最好吃。从此这许多年,每年一进入腊月,外婆便会雷打不动地腌制酸柞肉。
在我考上大学离家之前,每一年的酸柞肉都是外婆自己做。她不许别人插手,连用来压腌坛的石头,亦是她合着自己的标准从后山捡回来。每一个步骤她都做得小心翼翼,每一年春节前取出来的酸柞肉,都是她才能做出来的味道。
直到大学毕业后有一年夏天,从老家回北京的表姐给我带了一小包酸柞肉,说:外婆让我给你带的,这是她自己做的,就剩这么点儿了,你抓紧吃吧。于是,我才知道,外婆是真的老了,做不动了。
外婆做不动以后,开始教导妈妈学习做酸柞肉,妈妈有自己的想法,有些步骤省略了、有些佐料搁少了,两人为此经常拌嘴,偶尔妈妈打电话来抱怨:看嘛,都是你要吃,你外婆简直要折磨死我了。
去年夏天,外婆走了。
这是我第一年过没有外婆的春节。妈妈前两天打电话来说,她做的酸柞肉可以吃了,和外婆做的是一个味道。
外婆,我们天上见,你是我的宝。
电影《记我的母亲》
二
姨妈的炸汤圆
我的姨妈无疑是整个家族中厨艺最好的女人。
外婆操持不了大型家宴以后,一连二十多年,每一年的年夜饭,都是姨妈做。她的手艺,给每个族人都留了念想——给了小姨夹沙肉、给了舅舅炒腰花、给了爸爸回锅肉、给了表姐辣子鸡,给了我炸汤圆。
老家大年初一的习惯是吃完汤圆去上坟,那时多么孩子气,任性要求姨妈把汤圆炸一炸,姨妈当然允了。炸完的汤圆异常好吃,焦脆的表皮裹着软糯的米团,一口下去,热化成浆的豆沙就流了出来,烫口却暖心。我吃得痛快,完全没注意炸汤圆爆出的油把姨妈手烫得尽是伤。
后来,姨妈经常给我炸汤圆。
高考结束查分的那天,我的成绩不是很理想,听老师说恰恰上了第一志愿的调档线,很悬。我妈立即坐车去省会到处托关系看能不能协调志愿,我在家懵了,一想到可能要复读,我就一边哭,一边鬼使神差地往姨妈家走。
姨妈在窗台看见我走近大院儿,站在楼上也开始抹眼泪。我进了她家,呆呆坐着,不一会儿便听见厨房里噼里啪啦的油响,进去一看,姨妈早已搓好了汤圆正在炸,她一边炸一边说:吃点好吃的,就没事了。
这大概是我至今依然愿意相信的迷信——吃点好吃的,就没事了。那次吃了姨妈的炸汤圆,没过几天我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。
如今每一年春节,姨妈张罗完年夜饭,便又会给我炸汤圆。我妈取笑她:炸什么炸啊!你看他现在弯酸得(弯酸,老家方言:作。),哪里还肯吃油炸的、甜的?姨妈笑,说,我炸的,他最爱吃。
去年吃完年夜饭,姨妈又要炸汤圆,我赶紧冲进厨房,说:姨妈,今年让我来炸,你吃我炸的。结果汤圆在高温中爆裂溅出的油,烫得我吱啊乱叫,最后炸完我对姨妈说,明年别炸了,费劲。姨妈说,不费劲,你只要回来,我就炸给你吃。
姨妈,有你就有家,你是我的宝。
三
妈妈的蛋饺
其实我外婆还有一个拿手菜,蛋饺。
锅烧热,用生姜擦上一点锅底油,小汤勺倒进一勺蛋液,迅速摊成小蛋皮,然后抓紧放入调好的肉馅儿,趁小蛋饼熟透以前,对叠,包成蛋饺。之后用鸡高汤来煮,起锅放一把碗豆尖,清香扑鼻。
我妈做蛋饺的方法不一样,她嫌麻烦,通常是用平底锅摊一大张蛋饼,满满铺上肉馅儿,像卷蛋卷一样卷成一个长条,然后切成小圆柱。我外婆老说她:想些歌来唱。(这也是老家方言:任性妄为。)
我妈的确是一个经常想些歌来唱的人,她任性到在我还没有面对我真正的情感需求时,就先知先觉地对我说:我是陪不了你一辈子的,连你半辈子都陪不了。所以,你以后无论做什么决定,爱上什么人,自己幸福就好,不用顾虑太多。我妈的确说到做到,后来对于我爱过的人,她都坦然接纳,嘻嘻哈哈,更像个朋友。
去年外婆的葬礼后,妈妈招待帮忙张罗的族人们吃饭。她做了蛋饺,我给她打下手,找来平底锅就要摊蛋饼,她阻止了我,说,这次用你外婆的方法做。还是你外婆做的好吃,她做的,蛋饺是合起来的,味道都包住了,大家更爱吃你外婆做的。
我看着我妈,熟练地摊起小蛋皮,放入肉馅儿,快速叠成蛋饺——她根本从来就会做,她只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,也用她自己的方式抚养了我。
妈妈,你令我骄傲,你是我的宝。
谁是你的宝?
我们都是由一个味道,开始想家,从想家,又想到家里的人。
我们都是某些人生命中的宝,而这些人,也是我们相依相存的宝。
今年回家,当你再度吃到熟悉的味道,别忘了对家人说一句:你是我的宝。
电影《世上最美的离别》
还有……
你,一直在看我的文字、与我聊天、给我鼓励的你,也是我的宝。
感谢你这一年的陪伴。就像多年前那支经典温暖的广告,我也想对你说:大宝,天天见!
除了我的感谢,在这一年结束之季,陪伴了我们国人许多年的大宝,也与我一起,为你送上了祝福。点击今天的阅读原文,有大宝为你送上的现金红包。
来年我们都更好,你是我的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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